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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
  “不走?你打算留在凡界吗?你不是嫌这儿臭,现在可以回去了,反倒说你不走了?”“除去那妖孽时,耗了我不少元气,我得养蓄锐个几,才有办法恢复原状回仙乡去,你就自己先回去吧。”

 胡说八道,他看起来分明好得很。凭那妖孽怎有办法令他元气大伤?这绝对不是他不回去仙乡的理由。黑骨狐疑地望着手上的纸卷,再抬眸打量了下樊虎的表情。“告诉我,你不回去和那个小子有无关连?”“我说无关,你会信吗?”

 “少跟我拐弯抹角,我认识你多久了?我可还没看过你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那么呵护备至,那小子对上了你的胃口不成?”

 既然已经被看穿,说起来就简单多了。樊虎不否认地撇一笑。“我已经报请老君将他列入我的眷属,未来等他人界寿命终了,我便带他回仙乡去。”黑骨讶异得合不拢嘴。

 “你、你、你再说一次。”“说几次都无妨,我打算把苟十郎留在身边,带他回仙乡。我会趁着留在人界的这段时,传授他调养生息之道,替他做好前往仙乡的准备功夫。”

 樊虎微微一笑地说:“你总是嫌我孤僻,现在我给自己找了个伴,你该高兴了吧?”高…兴?哪有时间高兴,黑骨觉得自己快被他吓死了。这个大猫弟,做什么事都这样唐突、这样教人捉摸不定。

 “你问过那小子的意见没有?他知道做你的“眷属”是啥意思吗?”樊虎耸耸肩。“我没问,但他不会拒绝的。”“你又知道了?”有成竹地一笑。“我“就”是知道。”也就是说,他根本没有问嘛!黑骨大大地一叹,拿起手上的纸卷。

 “我会帮你交给老君的,不过就只是“”出去而已,我什么也不会讲喔,更不会帮你替那小子在老君面前美言。老君若问我意见,我也会老实地说不赞成,因为我看不出这小子有半点慧。”

 “他是我的眷属,我能看得出他的慧才重要。”说得也没错。“那我先回去了,咱们仙乡见。”

 知道樊虎还不想离开,黑骨便不再多耗时间,拍拍股走人先。---阿娘喂!他这辈子绝对不要离开这被,他要一辈子躲起来不见人了!

 寡廉鲜、恬不知、厚颜无,他一辈子的羞心全都毁于那池“”水里了啊!十郎真不想相信,光天化“月”

 之下,自己竟然光着股,然后…再说,人家大猫大爷不过是好心为他疗伤,自己却在疗伤过程中,又哭叫又求饶的,搞得像是被人非礼似地,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不说,还让人觉得自己在发什么花痴啊!

 至于最后的最后,十郎更是想都不愿意去想,他觉得自己一回想起那段经过,就会“糗”不生,很想找个地跳进去。“叩叩”声在门外响起,十郎躲在被窝里,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地回道:“我不在,里面没人!”

 “十郎小哥,我是豳伯,受木疏儿兄弟之托,替他敲门问一声。他要来向您辞行,您见不见他啊?”

 呼,吓死他了,他以为是…咦,辞行?这么说自己是在害羞什么,大猫大爷已经和乌大爷回乡了吧?嘴巴重复着“他们已经回去了”

 几个字,矛盾的不舍之情油然而生。那只应天上有的美丽生物,以后再也见不着了吧?自己真想多看他几眼,无论是大猫的他也好,美人的他也行。

 “十郎小哥,您没听见吗?”回过神,十郎摇摇头,转换心情。“我见、我见,请进!”他话一说完,一道淡淡的魂影便越过门扉进来。

 令十郎吃惊的是,以往看来非常明显的木疏儿,现在却犹如清晨时分的薄雾,淡到几乎看不见了。当他把这个疑问抛出来时,木疏儿的魂魄晃了晃,无声地笑了。

 “不是我变得淡了,是您改变了。现在您已经恢复了,人鬼殊途,自是越来越瞧不清我的模样。”连声音也是,透过脑子而不再透过嘴巴传递了。

 “是啊,但那也是因为您刚恢复,等再过一段时,您的气力真正回到平常的水准,自然也看不见、听不到我…毕竟你、我的世界已经不同。”

 真遗憾,好不容易大家混了,却…“有缘总会再聚的,我也是看开了这一点,决定不再逗留于现世,到诀别桥去报到了。

 多谢十郎兄台,不仅不嫌弃我曾狂妄、失礼的态度,还三番两次地替我设想,在下别无可报答的东西,只有当初被妖孽袭击时所落下的行囊…那里面所有的盘我已无用,请十郎兄收下。”

 淡影指了指门边的一只包袱。“是山神帮我找回来的。”这可是重要的遗物,应该回给家人或是更重要的人保有才对啊。十郎摇了摇头,觉得自己不能也不该收下。

 “我替兄台送回府上可好?”“真的不必麻烦了。当初我离家时已变卖所有家产,也和家人断了关系,决心不再回国的。”“那,总有兄台牵挂在心的人,您一定希望由那人保有自己的遗物。您只要告诉我地方在哪儿,我送去给他。”

 “…是有这么一个人,但她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,纵使兄台一番好意送去了,我想也只会被扔出来罢了。”

 木疏儿感慨地说:”“实不相瞒,我的意中人是即将成为贵国王子妃嫔的女子…她本为我突蕃国第三公主的贴身女侍。”

 “由于贵我两国的和亲之策,被我国国王下命,由她代替第三公主嫁为贵国大王子的妾室。她与我本是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,感情一直如胶似漆。

 我俩本约好等到她二八芳华的那年要成亲的,但他们却强迫她以“自己已另结新”的理由,与我解除婚约…当时我完全被蒙在鼓里,还恨她变心恨了大半年。”

 “之后,她辗转透过朋友捎了封求救的信函,上面不仅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明,还告诉我她在前往皇宫的途中,沿途听说了许多关于大王子如何暴无道、残酷任的事迹,让她感到非常害怕。

 她求我,在婚礼举行前赶到皇城,带她远走高飞,要不她一定会在婚礼当自缢,以保洁白之身。”“你说,收到这样的信,我能视若无睹吗?自己心爱的女人,再不久就要被迫嫁给一个荒无道的男子!”

 影子激动地摇晃着。十郎非常了解他的痛苦,也因此更明白何以他会对现世如此恋恋不舍。当初宁愿冒着生命危险,也要赶着前往皇城,却因命运之神的捉弄,真的丢了性命,不得不被迫弃意中人于不顾…

 他很想替木疏儿尽点心力,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替他做什么?“有你这份心意就已经够了,十郎兄弟。

 这也怨不得命运,谁叫我太铁齿,没能听进他人的劝言。”真的,只能放弃了吗?“我想过了,倘若我没去,奴弩儿她…我的未婚真的踏上绝路的话,我会在诀别桥上等着她的。到了那边。我们可以重新来过,也许再次投胎,重结夫缘也不错。”

 十郎意外地沉默不语,他不觉得木疏儿的想法是对的。也许,两情相悦的两人只要能长相厮守,无论那地方是凡间或地府,他们都可以感受到幸福,固然没错。可是十郎若是木疏儿,他仍然会希望心上人能活得好好的,别走上殉情之路。

 轻易放弃生命,无论理由何在…即使是为了他而放弃,他也不觉得高兴。俗话说“好死不如赖活着”尤其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,十郎对这一点有特别深刻的感受。身为“魂魄”

 时,那种万般无奈、什么都不能做的痛苦…我绝对不愿意让心上人品尝到这种旁徨于黑暗中,永无止尽的惘滋味。

 十郎还以为木疏儿也有类似遭遇,而人同此心、心同此理,他应当也感受到这一点才对。可惜,看样子木疏儿并不这么想。“我就此与您道别了,十郎兄弟,请多保重。”

 “保重。”凝重的气氛中,木疏儿的身影离开了屋内。十郎敞开手,仰身倒回铺上,望着天花板。…是我太严苛吗?他知道,好不容易木疏儿解开了怨愤,往前跨出一步,他该祝福木疏儿能如愿与心上人来世再续情缘,而他却做不到。说他古板也好、死脑筋也行,他无法认为“等心上人自缢而死”

 是对的!难道,真没有法子能帮木疏儿拯救她?木疏儿如果硬要替自己找借口,他会说自己并不是祈祷奴弩儿快点死,他只是消极地等待奴弩儿的出现而已。人不是早晚都得走鬼门关一遭,他这么想,并不算错吧。

 “要是你真的认为自己是对的,用不着畏畏缩缩,抬头大声地把你的想法说给笨木炭听啊,可是你说不出口,对不?”

 木疏儿晃了晃,他这时才注意到门外的雪白大猫。大猫甩了甩头,向前伸长前肢,往后拉地做了个伸懒的动作之后。慢慢地变回银发男子。

 “你都听见了?”“你也知道你们两人,谁才是正确的吧?”樊虎拾起地上的白袍重新套上,如果不恢复原形,法力受到封印的他,无法清楚地“听”到魂魄间的对话。

 “就算他是正确的,被困在这块土地上的我,又能如何呢?我也很想阻止奴弩儿自缢啊,我更想带她私奔,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!除了放弃,除了被动等待,我又能怎样?”

 “恼羞成怒吗?”慵懒冷漠地一瞥,樊虎扬起道:“里面的那个笨蛋,他还在为了你而拼命地动脑筋。他可没放弃你这个朋友,你倒是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,而且还在为自己的“放弃”找借口。”

 “不可能的,哪还有什么法子可想?我人都入土…要不,你们不是神仙吗?让我复活啊!”樊虎的表情更冷了。 M.DuTE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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