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二线城市的房价呼呼往上涨，制造了许多新兴的中产阶级。这些人是出手比较早的一群人。夏红就是这群人的中 个一。
夏红两口子的收⼊向来中不溜秋，做⽩领若⼲年头了，发狠省钱到近乎自残以及自暴自弃胡吃海塞的事儿，这两人都⼲过，就是一直没能摘掉小资的帽子。04年开舂，夏红时年29岁，广州的房价经已连着跌了五年了。夏红就琢磨，眼下的房价比起五年前，少说也跌了四成，得赶紧出手，错过了这个村就怕没那个店了！夏红两口子手上正好有二十来万现金，就拿出来做了首付，拿下了一套总价六七十万的三房单元。2006年底，两口子一打听行情，现发⾝家已然过了百万。
夏先生说："我么怎 得觉人生就如轻舟已过万重山一般，腾云驾雾咱俩就过来了！"夏红朝老公肩上猛拍一记道："没啥说的！吃饭去吧！”
两人乘兴邀请了杜拉拉、程辉，有还旁的几个朋友，说好连吃饭带K歌，拟热烈庆祝己自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又走对了关键的一步，从而晋升为中产阶级的一员。夏先生说："你请了老⽩呀？你俩不对付，别回头又⼲架。"夏红得意洋洋说地："我是胜利者，哪能那么没风度，我非请老⽩来分享我胜利的喜悦不可。”
来吃饭的这帮人职业五颜六⾊，年龄倒比较齐整，大都三十出头。內中有个自命不凡的大⽩胖子，大家都管他叫老⽩的，是夏红的中学同学，如今又跟程辉是同行。这老⽩上中学时就喜
跟夏红抬杠，十几年去过了，
耝了两圈，脾气倒一点没变，老⽩一见面就冲夏红说："如今中产阶级的定义混
得很，是不曾经有个说法，号称年收⼊达到五万的，就算中产阶级，这不扯嘛！五万？街边卖萝卜牛腩的走鬼（指有没证照、非法经营的小贩），别看被城管赶得満地跑，一不小心他也年⼊五万了！夏红，你确定你算真正的中产阶级吗？”夏红向来是勇敢而简单的，作为个一成功的抄底者，炫耀和満⾜更彰显了的她特征，她⾼声回应老⽩的时候，其他人简直以可听到的她嗓音里中气在咕咕
淌："一百万⾝家还不能算是中产阶级吗！我那套房子，按在现的市价，少说也值一百二十万了！”数字面前人人平等，老⽩悻悻说："房子是值一百二十万，可你别忘了，你的房产证还抵押在行银 里手呢。”
夏红响亮地笑来起了说："是，我还欠着行银四十万呢，可那又如何！我欠行银的债只会越来越少，至少不会越来越多，可的我房子呢，经已从60来万变成了120万！说不定明年这时候，就升到140万了也难讲！”
夏红笑得越响亮，老⽩越要将抬杠进行到底，他说："夏红，你当初买这房子是瞎猫碰上死老鼠，是还真有眼光呀？”
夏红斜睨了老⽩一眼说："你甭管我是运气好是还眼光好，果结都一样！我成了中产阶级！”
然虽夏先生马上试图打岔，夏红的话经已像锥子一般在抬杠者的心上扎穿了个一孔，窝囊和妒忌争先恐后地从那个孔中流沙似的漏了一地，每个人都能从老⽩的音声中听出一股
怪气："运气属于们我，许也
有只
次一！你这次要是只运气好呢，后以你能不能保证你的财产不贬值、能不能保住你的阶级成分，可就不定一了！”夏红隐约觉到一丝不吉利，她道知他是故意的。
夏红装模作样打个咳声，慢条斯理说地："这些年，房价一跌，媒体就叫好，房价一涨，媒体就叫骂。没钱的人也还罢了，反正房价再低他也买不起，再⾼也和他不相⼲。可有些人，当初手上明明有点儿钱的，却不出手，不道知是拿钱买车了，是还想等房价继续跌——果结呢，车越来越
房却越来越贵，两头的损失一加，恐怕这辈子都补不回来喽！怪谁呀？鲁迅早说过了，'活该！'再不然，就只能怪媒体了！谁叫们他从年头骂到年尾，本来还买得起房子的人，为因信了们他的话，老等着价值回归，终于买不起房了。”夏红这一通扫
，她是痛快了，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，不但老⽩的呼昅频率加快了，连程辉脸上都露出点儿不自在。这两人都代表媒体，老⽩拿钱买了辆好车，程辉呢，则不幸是那个总等着价值回归的。拉拉生怕伤了和气，忙打圆场道："媒体也是好心。归
结底，个一人如果为因听媒体的话，买房赚了钱，他不会分给媒体一分钱；以所他如果没买而吃亏了，也是还得己自承担后果。"老⽩心说：这话我么怎听着别扭呀，不等于是还说我"活该"么？拉拉继续说："刚才老⽩说，走鬼也能年⼊五万，这我信，我就见过两个走鬼在大街上吵架，个一说，'当初你业失在家快要饿死了，是我好心带你做走鬼生意你才活下来的，你竟敢忘恩负义！'另个一反
相讥道，'大家听听，广州还能饿得死人！笑话！垃圾桶里翻翻也能钱赚！'从98年到03年，广州的房价连跌了五年，体育中心地铁站边上那么好的地段，名雅苑那样一等一的楼盘，价格活生生跌掉了50%，50%呀同志们！但多很买房的人仍旧等着再跌，实其
们他也不道知要跌到么什程度才算回归价值。可像广州样这的城市，当走鬼都认为广州饿得死人是笑话——是不都说走鬼是弱势群体吗——这个城市的生活门槛是太低而是不太⾼了。这时候还期待房价再跌，那你骂谁都有没用了！此因，结论是，夏红同学于2004年大义凛然出手买房，实属英明！来来来！大家举杯，我等谨为夏红两口子贺！”一番说辞，夹七杂八，既肯定了老⽩等媒体朋友的善意，又确认了夏红的购买行为乃是基于睿智的判断，夏红和老⽩的思想终于在一桌人的
喜中彻底混了。酒过三巡菜过五味，老⽩还惦记着起先的话题，很不満意地念叨说："有些人本来并非眼下就需要房子，只不过是为因害怕房价还往上涨，才出手的，帮儿子买着，帮女儿买着，免得后以买不起。老有人样这，房价哪能不涨？可要是真跟风买呢，看看在现的⽇本，能不怕吗？”
程辉感叹道："大家是都普通人，是不造时势的英雄。像样这买也是不不买也是不，成天想着TOBEORNOTTOBE，搞得己自浑⾝王子复仇记似的痛苦，还如不⼲脆没钱，就用不
这份心了。”拉拉拍了下一巴掌说："程辉这话说明了个一很重要的问题——焦虑的
源是么什？”一桌子人都跟被人掐着脖子的鹅似的伸长了颈子问她："是么什？”
拉拉说："是不缺乏机会！咱们是活在盛世呀！盛世的好处就是不缺机会——焦虑的
源，在于机会来临的时候，咱没看出来，更没把握住！”她指了指程辉和老⽩说："广州的房价是不连跌了五年吗，为啥们你没买呢？关键在于们你不道知是是不会继续跌，果结呢，始开涨了！失去抄底的机会了吧！”
老⽩不服："切！们我是小老百姓，谁能看得那么准呀！”
拉拉笑道："底部看不清楚不怪你，可涨的过程中，实其你有还大把机会，04年没出手，05年价格是还不错呀，05年之后有还06年呢，为啥一直不买呢？是还判断的问题！把握的问题！”
程辉搂住老⽩肩膀调侃道："唉！命运给了咱么这多年的机会，都没抓住，能不焦虑吗！看到人家抓住了机会，咱们就更焦虑喽！没关系老⽩！焦虑不丢人，谁人不焦虑！在现 道知了，下回机会再来的时候，咱俩得擦亮眼睛看清楚，还得把握住了，才能解决焦虑。”
老⽩说："说得好！焦虑不丢人，为焦虑⼲杯！”
夏红说："么什话，我要为房价⼲杯！”
10点多的时候，卡拉OK进行到⾼嘲，老⽩带头，众人个一接着个一跳上台去陈述己自的理想。
"从来就有没 么什救世主，也不靠神仙皇帝！要创造人类的幸福，全靠们我 己自！"轮到拉拉时，她经已喝得粉面含舂，她站来起，像一朵
接光万丈照四方的向⽇葵，⾼声说，"这就是我——个一过气团员的自⽩！⾼举财富自由的旗帜，接盛世的中产浪嘲！”众人一阵鼓噪，有人大声喊好。夏红对着程辉讪笑一声："听她吹牛！神仙皇帝都不靠！她脖子上挂的是不弥勒佛吗！幸亏菩萨不跟她一般见识！”
拉拉没听见夏红的怪话，她得觉 己自不够⾼大，正跃上一张椅子，右手向前一挥，就像郭建光唱"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"的"一青松"那样，豪情万丈："人的一生应当样这度过，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碌碌无为而愧羞，也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！在退休
送会上说这段话，是的我理想！”夏红耸耸肩说："我早说了，酒能
！一看就是喝多了。”程辉走上前握住拉拉只一手，拉拉有意卖弄己自的清醒，借势一纵⾝从椅子上跃下，落地轻盈稳当。她得意洋洋地对程辉说："程辉，诉告夏红，我喝多了有没？"程辉笑昑昑道："没喝多，你这叫喝得正好。”
拉拉转回头对夏红说："听见有没？”
夏红笑道："他也喝多了，你俩互相鉴定，那还能算数吗！”
拉拉听见夏红这话，然忽笑了来起，对夏红和程辉说："我给你俩说个笑话。"夏红说："不我要听。”
拉拉坚定说地："你必须听，我得用这笑话测试下一你，看你喝多了有没。从前有两个人，起一去参加个一宴席，都喝多了。半夜里这两人打算回家，分手前其中个一对另个一说，不我放心你个一人回家，你喝多了！我得送送你！另外那个不服气，说你才喝多了呢！面前那人就说了，不行，我得测试下一你，看你到底喝没喝多。说着，他掏出一支手电筒，一摁亮，见只手电筒的光柱直
向天空。这人说，看到有没，你要是能顺着这光柱爬上去，就算你没喝多！另外那人笑了，说我才不⼲呢！等我爬到一半，你要是把手电筒一灭，不我就从半空中掉下来了吗！”拉拉说罢，己自笑得前仰后合。夏红笑道："老掉牙的段子！我听的人还没笑，你说的人倒好意思先笑来起，还说没喝多！”
拉拉扫兴说地："你俩太无趣了。”
几个人从卡拉OK出来，清冷的空气顿时就将红酒带来的一些儿飘忽一扫而空。拉拉对程辉正⾊道："我看你真别开车了。"夏红说："哟，你能么这说就让人放心了，看来真没喝多。"程辉说："实其我真有没喝多，不过我是模范公民，既然喝了酒，就不开车了。”
说笑间，老⽩和其他几个人陆续上车走了。夏红对拉拉和程辉挥挥手道："你俩好自为之，我先走了。"说罢，果然和夏先生自顾自上了的士绝尘而去，拉拉冲着茫茫夜⾊赞一声道："好家伙！越来越绝情了！”
程辉问拉拉："冷吗？"拉拉摇头摇。程辉试探说："要不，们我散散步？”
路灯散出发淡⻩的光晕与朦胧的夜⾊
织成了一缕一缕的氤氲，⽩⽇里喧哗的大街此刻寂静得有如幽远的深巷，远处隐约传来一两声⽝吠，好个一夜深人静。拉拉然忽想起中学时念过的一篇古文《技口》：遥闻深巷中⽝吠，便有妇人惊觉欠伸，其夫呓语。拉拉清楚地记得，语文老师读到"遥闻"二字时，微微摇着头，一副沉醉的样子。拉拉有些恍惚地回答程辉，"为么什不呢？”
两人并肩走着，都有一种不太实真的感觉。
第二天晚上，夏红给程辉打电话，劈头就问："昨晚你送拉拉回去了吧？”
程辉说："那当然。"夏红很感趣兴地追问说："么怎样？"程辉说："么什 么怎样？"夏红诧异说地："难道们你 有没约圣诞么怎过吗？”
程辉这才明⽩夏红的意思，说："哦，拉拉说她要去港香购物。”
夏红说："你没说陪她起一去？"程辉笑道："我对购物没趣兴，除了花钱就是还花钱，没别的乐趣和意义。”
夏红道知程辉看钱看得紧，就劝他："你要追女孩子，总得看看她喜
么什呀。不能只挑你认为有乐趣的事情做。她喜的事情，你多少参与下一嘛。”程辉辩解道："我很愿意陪她聊天，不过我确实不适合购物。再说了，拉拉又是不小孩，我犯不着伪装己自，让她了解实真的我，是不更好嘛！我是不大手大脚的人，去港香买名牌，那是不 的我风格。”
夏先生见夏红挂了电话直发怔，就劝她说："夏红你算了，当事人己自都不上心，你就别
那份心了。”夏红不解说地："我看他俩
合适的呀，么怎就不行呢？”夏先生说："是不我说，程辉那人，着看 像好
会体贴人，实其
个一铜板看得比天大！我觉着呀，他跟葛朗台有得一拼，谁要想嫁给他得有吃面包⼲的思想准备。再说拉拉呢，吃穿不愁，有房有钱，昨晚我看她拎是的GUCCI的包，穿是的JESSICA的外套——她哪里能咽得下面包⼲？”夏红不服说："拉拉那是花她己自挣的钱，又没让程辉破费！”
夏先生说："她要敢嫁给程辉，她挣的每一分钱都会被程辉纳⼊管理轨道，你信吧？！”
夏红将信将疑道："少危言耸听！没你说的那么严重！”
夏先生哼了一声说："这两人的价值观
本就不一样！打情骂俏嘛，有还点意思；过⽇子就算了！不信，你建议他俩同居试试看，六个月就见分晓——哦，差点忘了，杜拉拉是HR，那她三个月就能看明⽩，试用期不是都三个月嘛！”夏红大怒，说："你放庇！”
夏先生笑道："不要那么凶嘛！看在夫
情分上，我再友情提醒一句，他俩要是能成还好，万一出点问题，你负责赔偿精神损失呀？”夏红不为以然道："能出么什问题！”
夏先生说："那不好说！如比拉拉终于嫁给了程辉，失踪了的王伟却然忽在婚礼上出现了！拉拉自然要问他，么这久你上哪儿去了？王伟就说了，原来他遇上车祸，曾暂时失忆。这下你说该当如何？”
夏红说："你这人么怎回事？上次你说王伟说不定连儿子都生出来了，这次你又编排个车祸失忆栽人家头上。”
夏先生说："面前一种说法源自我三十几年的生活经验，后面一种假设，则是受港产电视剧的启发。” Ｍ.dＵteＸｓ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