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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8章 装死也要看人的
  深夜,采蘩坐桌前,双手放膝上,姿势十分端正,静盯着青纸。

 前几傍晚时分听到事,虽是庄王和紫鹛当年,但并非对自己一无所获。有一点可以肯定了,那人不是余求,而且也不是北周人。北齐已灭,只有南陈可选。

 不过,南陈四皇子不庸啊。二皇子身后有高人,她能感觉到。然而二皇子后来争位却一落千丈,如今跟活死人一样要囚终身。如果她想得南陈进而得天下,无论如何也应该捧二皇子上位比较好控制吧。

 纸边轻轻一扑桌面,采蘩回神。暗道惭愧,自以为融会贯通左伯秘诀,竟这时候想到别地方去。

 手指触着这张焦了一青色纸面,再怎么看也是寻常。火烤不行,只有涂料。但涂什么料,她转头看看桌边那些小碗,花了大功夫做出来各种各样汁,是迄今为止学到看到,所有可以显辅料了,可是她一点把握也没有。

 “你不是人。”卧榻那边姬三说话,要睡不睡,俊眼半眯不睁。他守着她,是使命。

 采蘩听见了,“你才不是人,是鬼,是阎罗。”也许是闷热,也许是风中不安,窗外乌云密布,要下雨,所以心神不宁。

 “我意思是,你几天几夜不睡觉,怎么连眼圈也不黑呢?”一般人这么熬法,样子肯定不能看了。

 “因为我长得过于俗丽,熬着熬着,别人是清减焦黑,我是素美开始脱俗,正是成仙女好时候。”风大起来,吹进气,采蘩起身去关窗。“但我要睡觉了,你回自己屋去睡。”

 “那还是别睡,保持仙女模样好。”姬三躺着不动,一副懒骨头全散榻上了。

 采蘩才想回头笑他,突然天空劈下一道闪电,让她惊瞥去一眼。白光打亮了窗前花园,那里有四个人!

 “三哥。”她握住了拳,窗边僵立,“你要是想活命,好赶紧走。”

 姬三这几陪她熬夜。思绪有些飘了,以为她玩笑,“我要想活命就得留这儿才行。你若有个万一。你相公和你娘亲会拆我骨头。”

 “三哥要是不走,那就帮我来看看外面那四个是人是鬼。”也好,她自私,有姬三这儿能壮胆。

 姬三正,飞收起懒骨头。动作如闪电来到采蘩身边。目光敛起,一眼就道不好,推着采蘩往窗后闪,同时发出警声,让院子里小鬼们出来。

 但除了那四道影子,再没有多出一个人。

 “别白费力气了。这院子只有我们六个站着。”双手一拍,突现一个火球,照着说话人笑哈哈脸。

 同时。另一人铁面泛黑,身法诡异,眨眼就穿窗而入,一掌带呼啸风声朝姬三劈下。姬三闪身也不慢,反身投出银光一束。绕住铁面手腕,正要切下对方手。可是一道银光飞来又飞去。姬三手中银线颓落,竟断了蚕丝。

 姬三大惊失,但见窗外浑身包裹只眼睛家伙手中拿一柄银色鸟状小刀。

 “他白鸟专克你蚕,都说别白费力气了。”笑面虎手中火球已不见,人却走到门前廊下,“只要乖乖听话,我们这时也不会要你们命。童姑娘,开门吧。”

 姬三冷道,“别开。”

 “你不会以为这扇木头门能挡住我们?”笑面虎抬起脚一揣,门板就往里倒下了。

 大风吹得采蘩头发飞,屋里火烛一下熄灭,雨被刮了进来。

 她火大,“谁说不开了?我总得走过去啊。现风大雨大一片漆黑,你们想干什么?把门装好,不然我不会听你们话,死也装聋子。”

 笑面虎鼻子抓脑袋,“好厉害姑娘,我给你把门装回去总行了吧。”等人都进了屋,真把门又装好,还重点亮蜡烛。

 采蘩不看别人,只看坐桌前端小碗乌衣鬼手,“乌睿,我以为你我不会再见面了。”

 乌睿凑上碗闻了一下,幽黑眼珠子无波,手一松,任碗掉地上碎开,“不是柏汁。”

 姬三要站到采蘩前面,却被采蘩用力拉住。不知怯懦为何物姑娘还坐到乌睿对面,端了另一个碗给他,十分虚心,“这个呢?”

 “不是。”乌睿看一眼就松手。

 碗却让采蘩接住,“不是就不是,别随便把好好东西摔坏。”

 乌睿寒着白多黑少眸子,“你是纸匠还是账房?心思放得太散,怎能有所成就?”

 采蘩觉得无比好笑,“你是活人还是死人?既然死了,追求成就岂不是都做了无用功?”

 乌睿盯了采蘩好一会儿,没再说话,将小碗一个个看过闻过,没有一个多停顿,后才道,“我对你期望好似太高了,原来你也不过如此。”

 全不对么?采蘩却没有半点沮丧,“我不用回应你对我期望吧?而且我比你好。你为了不用回应师父期望,宁可假死。”这个人真奇怪,好像当自己是大师兄,期望不期望。

 乌睿目光突然锐利,“师父废了手脚,造诣也停滞不前,身为弟子,有责任为他扬名立业,让左氏技艺成为纸匠们仰望高技艺。你也是师父徒儿,我倒觉得你我有些像。”

 “哪里像?”蚕丝断了,牙齿还尖,姬三不饶人。

 乌睿看都不看他,只对采蘩道,“你与西骋斗纸,为师父争得身后巨匠之名,却是为何?”

 “…因为师父值得。”即便敌对,采蘩却不能说谎。

 “不错,因为师父是真正传世大匠,值得这样称号。”乌睿难得出一丝淡笑,“总有一天我会让世人都知道乌睿和左恒,就像他们知道左伯一样。”

 “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。”采蘩却有不同看法,“师父是你脚下踏板,你给他留下遗书那一刻,就已经放弃了左氏技艺,所以别逢人说自己师父是谁,让师父蒙羞。”

 乌睿青着面,不是恼,而是天生不近人气,“难道师父不是你踏板吗?没有师父,你现不过一个普通婢女,好不容易认来千金身份也会被皇帝无视。”那枚蚕茧,他能看出其中匠心独运来,也一定会有其他人看出来。而且,她确实再现了左伯纸,这是无可否认。但看青纸交给她来解密,就足见他人对她认同。

 “如果你这么狡赖话,我也没什么可说。你来干嘛?”乌睿知道她没死,还知道她藏雪园,她不太愿意去想他来目,管呼之出。

 “帮你啊。”鬼指触到青纸,乌睿道,“师父没教过你吗?验纸要很谨慎,手笨脚就会像这样把纸毁了。”

 采蘩也懒得解释手笨脚是周帝,“能不能少说废话?帮我?你架势汹汹,倒像来取我性命。”

 乌睿薄吐冰,“你运气好,暂且保得住小命。”话锋一转,“你知道吗?这纸是我造。”

 采蘩真惊讶,“你帮余求造纸?为什么?”

 “与其问为什么,应该问怎么造才能让字消失掉。”乌睿手伸进袖管,掏出一卷小轴,铺开后上面贴着青纸,纸上有云纹。

 “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,何必多此一举?”采蘩仍想不通乌睿和余求之间为何会有关联。

 “是不会告诉你,但我可以告诉你把字显出来方法。”乌睿抬腕脉上用手刀比划一下,“放血。”

 “欸?”采蘩忍不住惊奇。

 “我来。”姬三自告奋勇,把断了蚕丝绕自己腕子一圈,打算以血显真迹。

 “三哥别傻,人家逗你玩,你也相信。”采蘩抓下姬三手,惊奇已变成冷笑。

 姬三看看采蘩,看看乌睿,他不笨,但对造纸一窍不通,这时方觉两人是高手过招。

 “为什么这么说?我这纸取名血雨,专为余相所造。双方缔结共存契,歃血为盟,想要看到缔约内容,就要以血呼之。”乌睿冷然挑眉。

 采蘩笑出了声,“鬼手造鬼纸,以血呼字,令人觉得神秘又感到恐惧。乌纸匠真能故玄虚,不愧是躲暗处见不得光人。由此我能确认,师父教给你东西早就被你丢弃了。”

 乌睿终于有了点情绪,“你…”

 “纸白如雪,为墨载舟,畅抒臆,传千古。”采蘩反而没有表情,“而你呢,助阴谋者,纸当帮凶,藏头尾,还要滴血吓人。师父说得一点儿都不错,什么人造什么纸。你手曾令师父骄傲,故称枯树荣枝。如今,只能说是鬼爪了吧。”

 “臭丫头,你还不住口!”笑面比乌睿急面,“纸就是纸,哪来你说那些名堂。而且你没本事造没本事解,那就没资格说别人。”

 采蘩道,“我解出来当如何?”

 “现吗?”乌睿收紧了手,神情冰冷。

 “现。”采蘩点头。

 “你解出来话,我就让你把解法写下来,派人交给你想那个人。”乌睿允诺。

 “不解!”姬三哼,“蘩妹妹,听不出来吗?是要捉你走呢。”

 “好。”采蘩却道。她帮不了独孤棠别,只有纸上“论高低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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