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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9章 无劫不成法场
  本来这么个来回势必要引起人们注意,但这时鼓声顿停,监斩官开始念罪状,大家就顾不得别了。

 丁二将月儿往车夫座上一放,一枚银针抵她太阳,回头对那些跟上来汉子道,“谁再靠近,我就要她命。”

 对方人数多,但看丁二缺耳凶狠模样,而且又拿月儿命来要挟,便不敢动了。

 其中靠前一个中年汉子开口,“你们想把月姑娘怎么样?”

 采蘩看监视她官差们正走上来,示意丁二动作收敛些,对那些汉子低声道,“官差来了,想要月姑娘安然无恙,好若无其事离开。你们住兴旺客栈吧,我跟月姑娘说完话,她自然就回去与你们碰头了。我与大玉有一点情,对你们没有恶意。”

 中年汉子也看到了官差,急道,“我们有大事要办,放人!”

 “大事是劫法场啊?”采蘩一笑,“就凭你们几个,不过让刽子手今天多砍几颗脑袋。我看你还有点脑子,应该明白以卵击石道理。大玉已知自己必死,唯一牵挂月姑娘和两个孩子,你们若真讲义气,还是保这三个得好。”

 中年汉子双眸眯敛,对后面汉子们点点头,让他们散了,然后盯着采蘩,寸步不再让神情,“月姑娘不会说话,只会手势。我懂。我留下。”

 采蘩这时声量恢复正常,“好好怎么会晕呢?帮我扶进车。”

 三人都进了车里,采蘩这才掀起帘子,好似刚看到官差们一样,“几位,有事?”

 官差是来监视她,态度不会太好。“童大小姐刚搬上车是什么人?”

 “这会儿要被砍头女子是我隔壁牢里,她丫头来送她一程,没想到晕倒了,我就借出车子来让她休息一下。”采蘩掏出一锭银子,指向离马车不远处茶亭,“你们跟我半也辛苦,不如喝口热茶缓缓劲儿,各位放心,我暂时哪儿都不去。”

 官差们拿了银子,什么话都不再说。溜串喝茶去了。说实,保人有三公以上身份,这位大小姐如果逃了。保人就是同罪,还有五万两保银,绝对出不了事。所以,他们监看得松散,只是趁机要些好处罢了。

 且说车里。丁二给月儿解了。月儿醒来就听到追魂鼓刹那敲停,立刻挥开丁二,掀了车帘要冲出去,却见刀光晃过眼,两颗人头骨碌碌滚落地面,血如霹雳出。她不由煞白脸色。豆大泪珠噼啪掉,眼前一黑就跌坐原处,上下开合。竟颤声喊出了娘。

 中年汉子大吃一惊,“月姑娘,你能说话了!”

 月儿这才留意到他,“武叔,你也被这女人抓了?”丁二动作太。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车里。

 “大玉会听见你声音,也会欣慰有你送她后一程。”采蘩对她开口说话却不惊讶。

 月儿不领情。冷冷看着采蘩,“你让我救不了娘,我要杀了你。”一摸里却找不到刀。

 “你心里很清楚,若刚才动手,不但救不了人,那些跟着你犯傻,连带你自己,此时都会成为刀下亡魂。”采蘩倒是出了婉蝉,月儿脖子上比划。

 武叔一动,却被丁二制住,只能低咆,“有话好好说。”

 月儿面上毫无惧,双眼仍红,“我没什么话好说。”又对采蘩放狠话,“放我们走,不然我喊了。你自己也有官司身,不怕吗?”

 “是不怕多加一条。”采蘩收回匕首,“看来月姑娘知道我来意,只不知你何时能说话,连大玉都蒙鼓里。”

 月儿冷笑一声,“哑巴好,说不出谎话,做坏事也有限。”

 “你这是拐弯抹角骂你亲爹啊?”采蘩则淡笑,“如果我没猜错,你是知道我师父,也就是你亲爹还活着时候能说话吧。”

 月儿目光中愤怒渐渐覆盖了悲痛,“是又如何?十多年来一直以为自己是天生哑巴,但原来我还能发出声音来骂他,真是好啊。怎么?他如今想起我来了,让你来找我?我只有一个字——滚!”

 “足你愿望之前,我得先确认。”采蘩谨慎,拿出半块长命锁,同时伸手向月儿。

 月儿盯了采蘩手中长命锁一会儿。她不想那么听话,但她手不由自主解下了从小不离身半片锁。

 两片变一片,一面刻明月,一面刻左氏。确认无误,采蘩将两片都出去,“物归原主,应该还能修好。”

 月儿不动,“我不要了,你扔了也好,还给他也好,都不关我事。”

 “月姑娘。我就不叫你明月了,毕竟你这些年是让人叫着月儿过来,差一个字,恐怕也会不习惯吧。拿着它,这东西对我并无意义,对你却很重要,不要让自己一时任,失去了唯一珍贵纪念。”采蘩拉起月儿,把长命锁往她手里一放。

 月儿却扬手,将它们扔到了角落,怒道,“你这人怎么回事?我说了不要就不要。什么珍贵纪念?好笑死了。他还记得有我这个女儿吗?这么多年,他自己南陈当官当大匠,日子过得顺风顺水,那就继续过下去呗。突然想起我来,是老了想要我敬孝吗?一块破铁片就想套近乎,没门儿。你回去告诉他,他这辈子只能靠好徒弟养老送终了!”

 采蘩咬,双眼起雾。

 月儿愣住,“你干吗?我又没骂你。”

 “我很想给师父养老送终。”采蘩笑容有些苦涩,“可惜,师父他那个臭脾气,大概打定主意不会麻烦任何人。”

 “你什么意思?”月儿听得糊里糊涂,但心里很不安。

 “师父,也就是你爹,他已经不了。”采蘩将两块锁片拾回来,“这算是他留给你唯一遗物。你是不是真不要?”

 月儿眼珠子睁白,“你骗我。两年前,我还康城瞧见过他,他看上去精神着呢。”

 “去年,师父,师兄和我随军送军资,半途被齐军抓了。逃出来时候,师父受了伤,终…不治。”采蘩深一口气,“师父临终前跟我说了你事。他心里没有一刻忘记过你,他冒险回去葬了你娘,但怎么都找不到你,又听说你娘抱着你一起自,所以就以为你已经死了。因此,齐地对他来说是险地冤地伤心地,他到了南陈后便再难回去了。不过,他一直存着一丝你还活着希望。”

 月儿开始气,不想让眼泪下来。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?她失去了养爹养娘,还发现自己亲爹也死了。

 她一把抓过长命锁,胡乱进怀里,“你话说完,我可以走了吗?”

 “大玉请我捎带着你和两个弟弟一些,将来为你弟弟们谋个好出路,我是答应了,但关键你。我暂时住西城居澜园,你要是想通了,可带着他们来找我。”采蘩让丁二让身。

 “你自己还有官非呢,怎么捎带我们?”死者已矣,为了两个弟弟,月儿不糊涂。

 采蘩神情间一点担心也无,“那场官司啊,我赢定。”

 月儿又怔。看采蘩对她长命锁关切,她便趁第二给养娘送饭机会问了这女子事。说是北周某大户人家奴婢出身,但受冤枉逃到南陈去,如今回来反告自己主子,而且还一跃成了定国公独子正,十分了不得。换了是她,恐怕会担心得要死,奴婢出身比她这样孤儿身份还惨吧,就算受了冤枉,但谁会理会?而且听养娘说,反告那个主子是余大丞相义女,怎么看都是赢不了输局。

 然而,看着采蘩脸上淡笑,月儿情不自也相信了起来。不再多说,她叫上武叔,跳下车去。

 “丁二。”采蘩道。

 “是。”丁二坐上车夫座。

 “我心里烦,得找个人啰嗦几句。”撇开自己官司不提,像极师父月儿也算不上麻烦,但于良失踪,乌睿可能还活着这件事,她独自处理不了。

 “小姐坐好,咱这就去刑司衙门。”丁二耳朵少一只,却能听见采蘩心里话。

 “不能空手,如果经过生意旺饭铺子什么,停下来买点吃。”采蘩双手合十,对法场方向闭目哀悼。

 丁二嘿应,缰绳一放,催马行。

 到刑司衙门报个到,采蘩和丁二男牢门口等牢头出来。门一开,出来不仅是牢头,还有姬莲和刘婆子。刘婆子手里提着红漆饭盒

 姬莲一见采蘩,目中顿闪凶光。面对早就看穿自己采蘩,装良善无辜反而让对手笑话。

 “你来干什么?”语气不装,但声音还是小了,毕竟有别人。

 “和你一样,我来给夫君送饭。”采蘩不凶,但也不大方,“看来你送饭菜不合他胃口,不会是你亲手煮吧?可惜了一番功夫。”

 姬莲咬牙切齿,“谁说夫君没吃我做饭?他都吃完了,你不必再多此一举。”

 非要让人拆穿了才称心,采蘩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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