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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3章 四方来迎
  第二,繁花回到南陈主船上。

 余砻正室阿古氏已经用过早膳,正喝茶。阿古氏是鲜卑贵族,余砻与她结合是权权结合,余砻有强大祖父和父亲庇荫,自身并无野心,镇闲赋,或出游或邀友,傍家族金山银山,打算一辈子都这么过。阿古氏相貌中等,但一如大族千金,手腕心机极其厉害,又育有二子一女,其父辈与余求称兄道弟,因此余砻面前长宠不衰,后宅随她心意操纵,没有敢不服。

 繁花不服,因此吃了阿古氏很多苦头,她那样刚烈子到如今也略通了违,不再与阿古氏明面上争锋相对。即便如此,她骨子里时不时出骄傲和自尊仍让阿古氏十分不喜,只要逮到机会就掀翻践踩。

 这不,繁花上前来接茶碗,阿古氏状似不经意,提前放手让她漏接了杯子,因此趁势甩她一个巴掌。

 “怎么,以为有人能给你撑了,一回来就给我脸色看?”阿古氏不骂人,但说话和骂人一样,不给繁花招架余地,“你好姐妹比你有出息啊,一个村里姑娘,她就不像你似只盯准俊俏郎君,所以人家就成了正经大小姐,而你——”冷哼。自有贴心丫头给她重端来热茶。

 繁花不抚脸,静立一旁。她曾经为这样委屈跟余砻哭过闹过,到头来只是让余砻腻厌,渐渐冷淡了她。她后来才知道这是阿古氏手段。阿古氏太了解余砻了。余砻日子向来轻松惬意,温儒雅气,容易对温柔漂亮女子动情,但对拈酸吃醋而失去柔婉姬妾便会弃之如履,再不复从前情意。

 看繁花如此,阿古氏这才满意了。“对了,跟我说说你那位好姐妹吧。怪好奇,出生山中小村,却有这般羡煞人境遇。她爹娘是猎户还是农人?”

 繁花垂眸不动。但道,“蘩妹妹爹娘是从外面到村里落户,虽说还是凤尧村地段,可住得其实偏远。平时和村里人没有太多往来。她小时候常溜出来跟我玩,越大越疏淡,又闹了一次,我们之间就再没见过面了。”

 阿古氏又探道。“你俩名中一字音同,我听说小村子里姑娘都有小名,村人如何区分你二人?”

 繁花淡淡回答。“不区分。爱把两个字故意搅浑,繁丫蘩丫叫,横竖采蘩妹妹一年都进不了村子几次。不过,小时候倒是很好玩,异口同声地答应。也因此,我和她感情才这么好,长大了仍惦念着。”

 “也是地方小。一字音同就能说巧。长安城里有多少叫淑婉女子,我可不与之称姐妹。”阿古氏言语又讽,“罢了,你下去吧,等会儿就要开船,你安分点,别随便上甲板,让别人以为余家姬妾没规矩。若童大小姐再邀你,一律推了,又不是亲姐妹,童氏巨商富贾也与不了你半点好处。你不是自由身,主子跟前要伺候,哪能一天到晚陪她聊天去。别忘了,当初你自己签卖身契,我可没你。”

 对,没她,是她瞎了眼傻了脑,以为那份情可天长地久。繁花退了下去,怀里揣着一封信,大牛给她。大牛说看到它她爹娘坟前,山崩前他抢拿了出来。信,劝她。劝她放下心中恶念,因为如今发生一切固然有别人错,但她自己也应该自省,而且她以为这就是悲局了,其实却还不到下结论时候。只要她珍惜自己,坚强地活下去,路很长,亦可能有喜局。信没有署名,显然写信人不想让人知道是谁。然而,听到余砻跟她说起一位陌名同乡时,她就猜了,这样猜测认识了采蘩后得到肯定。这封信是采蘩写,她不懂自己心中打算是怎么让采蘩得知,或者采蘩究竟从哪里得知她那么多事,她却因此改变了心意。她仍恨余砻,但信上说得对,她就算杀了他,自己也不能乐。不如洒放手,给自己另一次机会。

 “繁氏,你回来了。”余砻对面而来。

 繁花望着他,觉得自己真傻。这男人有什么好,既不能保护她,又没什么本事,如果不姓余,也就一张脸能骗骗天真村姑。信上说,遇到骗子是好事,长见识长智慧,但没有人会抱着骗子一起死,顶多就是今后当心些。想到这儿,她嫣然一笑,一扫大半年来沮丧怨愤和委屈。原来,人真不能孤身行路,需要可启蒙良师益友。

 “我刚跟夫人请过安,要回房了。船上风大,夫君穿暖些。”说完,从余砻身边走过去。

 这样变化吸引余砻目光不由自主随着她走,回头叫住她,“繁花。”

 他还记得她名字?可惜晚了。繁花心中一动,但拿定了主意,不会为之所惑,轻轻笑道,“何事?”

 “我有些日子没去你那儿了,等会儿与你下棋吧。”余砻自己都惊讶心中竟对她还有一丝眷恋。

 “不了,夫人有些不适,你多陪陪她得好。你我——”繁花绽千姿百媚容颜,痛却欣悦,“来方长。”

 余砻呆望着繁花身影转入廊内,呐呐言,“她终于像我初见她模样了,那般出尘轻灵美,有谁能及?”

 “公子,小心夫人听见。”繁花清傲,但待人不坏,因此小厮同情她。

 余砻不怕阿古氏,“听见怎得?繁氏是我妾,难道我还不能宠回她?她原本子烈,心里不能容人,我才任淑婉调教她而已。看来她如今想明白了,能温柔待我,我自会对她好。”

 小厮比余砻能察颜观,心道,繁氏模样分明是想开了。想开了,又怎会乎公子对她好不好?话说,真正不能容人其实是夫人才是,搞得公子身边连一个可心体贴女子都没有,偏偏公子还不知道,常叹女人善变,没带回家前都是解语花,娶回去不久就面目可憎。

 余砻还没进阿古氏房门,有南陈小吏来请。

 “砻公子,周帝得知南陈使团改道,派了特使来接,船已入港,向大人和张大人请您过去一观,兴许是您认识人。”

 余砻道好,随小吏上甲板,见不远处停着三艘大周船,船上大旗飘扬,腾云双蛟似要冲天而上,旗号打着两个字——独孤。

 “定国公亲自来?”余砻有些惊讶。

 向琚手持金黄圣旨,双眉皱拢,“应该不是定国公大人,周帝派遣来是四方少将军之帅首,特来领航。”

 “四方少将?!”余砻又惊,“已经全部册封了么?”

 “砻公子为何如此惊讶?”向琚问道。

 “我周朝开国时曾有四方少将八方镇将之将衔,以四方元帅为首,专封年轻有为武官。这些年奉行汉化,渐有重文轻武之向,加之原有少将镇将全升上了将军位,这几个将衔就悬空了。民间有一种说法,四方将八方镇元帅现,战无不胜攻无不克,天下可逐。这次对北齐暴君开战,南方罗大帅战线突现一支极强先锋军,不但攻城奇,智擒了北齐太上皇,赫赫战功扬遍周地。皇上龙心大悦,许下封四方将之诺,只是我想不到竟这么就册封了。”

 余砻不止惊讶,还很不。祖父答应借这场仗给他一个体面封赏,他因此才挂了监军名衔周齐边境军营过了两个月,冲得就是四方将位。谁知元帅都封了,四方少将一定也有人当了,可家里一点消息没传过来,显然没他份。

 “自古以来,军功易上位。周齐之战,砻公子也有功劳,想来回长安后定会官运亨通,余相必已安排好了。”向琚一眼看穿余砻心中不平。

 余砻心想,也是,朝中祖父一人说了算,四方少将有什么了不起,肯定把好机会留给他了。这么想着,他才面色舒缓,说话轻松起来。

 “既挂独孤名号,又是四方将之少帅,想必是定国公大人独子独孤棠了。肃公也就是罗大帅是他姐夫,那支奇兵先锋正由他亲领,其中还有几十名剑客高手追随。他身份高贵,又练过一些拳脚功夫,怪不得能当少帅。”余砻装自己器量大,不遗余力夸捧。而且独孤势大,虽不能和余氏分庭抗礼,但也不是可以随便得罪,尤其独孤氏掌握着鲜卑族大部兵马。“我与他有数面之缘,一会儿为向大人引荐。”

 “独孤棠?”向琚太熟悉这个名字了,也突然理解东葛青云坚持。有时候,就是一种感觉。就像现,哪怕还没见到人,他毫不怀疑,这个独孤棠和他家棠大掌事绝对是同一个人,而且棠大掌事那种挑眼和尊傲都有了出处,心道怪不得。

 “向大人听说过他么?这倒怪了,独孤棠虽为定国公独子,但深居简出,长安以独孤大公子闻名,却不多人知这个棠字。这几年他是销声匿迹,似乎出门远游,直到周齐打仗才横空出世一般。我以为,多半是定国公想他借军功入官场。”余砻以为谁都得仗父辈打天下,“不过定国公确实有真本事,能文能武,无愧大元帅之名。”

 说着话,人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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