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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8章 天子偏心天偏冷
  第28章 天子偏心天偏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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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比试将进行到成原纸阶段。

 采蘩到千秋纸坊时,西骋前院叫住了她。他双掌包扎着白布,看似烫得不轻,但面上青髭不见,因酗酒削瘦下去脸出现了以往沉静贵傲神情。

 “我为昨对左大匠不敬致歉。”他道。

 烫伤,也许让他痛楚了片刻。但就那片刻,他看到了采蘩状态。外行人可能不知,然而他知道,师父也知道。

 师父说,他当初特别提拔乌睿进御纸坊,正是因为这种愉悦无我境界。这样境界,能做到纸匠万中无一。即便是乌睿,也只让他看过那么一回。

 师父还说,传闻中左伯有秘诀留给后世子孙,如果是真,那么采蘩和乌睿如此相似展现,极可能就对秘诀有了一定掌握,甚至完全领悟。如此一来,此次比试他西骋就算正常发挥,都未必能赢,何况伤了手。

 师父意思竟然是让他借手伤退出。当西骋意识到这点时,几乎烧成灰烬心重燃了斗志。他失去了一生中重要人和情感,若连造纸之能都不再,那真成了一无所有。数月前还根本不会造纸一个女子,他输给她话,不仅辱没了自己,辱没了明儿和语妹。

 “看来西大公子终于清醒了。”采蘩一抿,淡淡笑答,“我接受你致歉。”

 “我一旦清醒,你就不可能赢我。”他已经振作,便会使浑身解数。

 采蘩仍笑,“自信是好事。都城中那么多人推崇西大公子造纸术,但我迄今为止只见过一次你游戏之作,实无从觉得你出色。不是今就是明,我能一睹你真正令人推崇技艺,期待得很。”

 西骋无法理解她轻松姿态,“你不怕输吗?”

 “每个人都问我输赢问题啊。”采蘩微微仰看一望无云天空,“西大公子,你知道纸到底有多贵?”

 “呃?”西骋还真好好想了想,“曾有洛纸贵,又有纸贵如金。”

 采蘩呵笑,“洛纸贵,贵其实是好文章,并非纸本身。纸贵如金,是很贵了,但金有价。”

 “按你所说,难道纸可贵到无价?”西骋轻嘲,“什么纸?说与我听听?”

 “不知道啊,我正想自己造造看呢。()若有一天造出无价纸来,西大公子可帮我鉴定一下。得你肯定,想来我师父也会满意。”采蘩对他语气中嘲意并不乎,“不过,西大公子,事先跟你说一声,我今会完成藤纸。”

 西骋顿时眸子一敛,“劝你谨慎些。虽说当初约定是造普通藤纸,但评纸却要看谁纸好。你以为普通藤纸能赢我?总之,我也跟你说一声,你今之对手却不是昨之酒鬼,千万别小看我。哪怕这双手废了,我造纸将无瑕疵。”

 “无瑕疵?”采蘩眼睛发亮,“那我可眼福了。”

 这就是愉悦无我吗?看着可笑。造纸是一门深妙学问,可不是用来嘻嘻哈哈玩乐。 西骋无法认同,转身往中院试场走去。

 这,两人造纸节奏就换了一换,成了采蘩西骋慢。

 “真是赏心悦目。”和秋路西驰坐一桌千小胖想作画了,叫来小厮备文房四宝,“童大姑娘动作,或干脆,或柔巧,配合窈窕纤美身姿,简直如仙女织云。”

 西驰脸,“动作漂亮又有何用,这是造纸,不是跳舞。要不是大哥伤了手,怎能落后于她?她动作饶是,终还得看造出来纸好不好。”身为兄弟,自然偏帮亲兄长。

 秋路不声不响,只是看着。

 采蘩开始抄纸。一身天蓝袍已换成灰布衫,青丝高髻全包一团方巾中。袖子卷到手肘,出半截藕白手臂。双手张帘,纸槽似乎高了,她踮起脚,深气,帘入槽,再随深呼气,帘浮起。第一抄后,又完成二抄,也是一气而成。

 她额头晶亮,眸中晶亮,脸上晶亮,仿佛整个人都发光。但这种光芒分离覆帘后突然收了个干净。她背对着众人,不知道想什么,又做什么。如此足足过了半个时辰,西骋都进入第二道工序了,她仿佛毫无察觉。

 “哈,大哥也开始抄纸了。”西驰高兴。

 这时,就听一声高喊,“皇上驾到——”

 众人听了还疑惑,却见一穿着明黄龙袍老人走进院门,连忙跪地群呼,“吾皇万岁!万万岁!”

 连西骋也跪下接驾,唯有采蘩仍背身站着。

 “好大胆!见了皇上为何不跪?”公公尖声尖气。

 但采蘩没反应。

 姬钥于良急啊,恨不得起身跑去拉她,可皇帝没说起身,谁也不能动弹。

 还是离采蘩近西骋,跪移到她身边用力拽了一把。

 “西大公子为何对我下跪?”采蘩奇怪。

 “皇上驾到,赶紧跪。”西骋心想这简直无我到虚空了,她怎能做到?

 “呃?”采蘩慢慢转回头,看到不远处陈皇帝,眨了两下眼,才跪下了,“参见皇上。”

 “如此目中无人,皇上,该重重打她板子才对。”大公公要拿采蘩立规矩。

 陈皇帝却不语,走到两台纸槽前,略看过几眼,问采蘩,“你就是童度认孙女?”

 采蘩答是。

 “童氏上书,说你知书达理,孝感天地。怎会如此不懂礼数?说说原因。要是合理,朕就不罚你了。”陈皇帝给采蘩为自己辩解机会。

 “小女子方才专心做事,不曾听到皇上来。”她发现所抄纸絮较为松厚,但文书所用藤纸是紧薄,便一心一意找问题所,哪里知道周遭事。

 “你可不能说谎。朕来,先有公公喊驾到,又有众人高呼万岁,你却直立石台前,看起来一动不动,明明是恍惚,你竟然说做事。做了何事?说!说不上来,就为欺君之罪。”陈皇帝皱眉,不喜欢听胡说八道。

 “小女子不敢说谎。”采蘩低头,“石台上有小女子正改制竹帘,可为我证。”

 陈皇帝果然看到石台上散开竹帘。

 他是很重视造纸皇帝,知道竹帘作用,奇道,“你为何改制竹帘?”

 采蘩犹豫了一下,开口悠悠得慢,“皇上,可否等比试结束后,小女子再说。不然小女子这会儿说了,本来赢面岂非没了?”

 陈皇帝一听就明白,哈哈大笑,“你怕说了,西骋也改?朕今来,还就是听说了你们比纸事。近来心情烦闷,便来凑个热闹。虽然不知道这比试规则如何定得,但你把竹帘都改了,想来必是找到了制胜绝招。也就是说,你赢定了。”

 采蘩道,“不…”

 “朕却喜欢看平分秋,不到后不知道输赢结果比试没意思得很。所以,朕命你,说出你改帘原因来。”陈皇帝如此命道。

 采蘩没办法,只好说出来,“竹帘是千秋纸坊所提供。帘较,且每厘密度比小女子平常所用少两。这样帘抄出纸张略松厚,但藤纸是越紧薄越好,所以小女子才改了。”

 “纸松厚还是紧薄,与竹帘密度有关吗?”陈皇帝第一次听到这样说法,“张大人,丹大人,你二人是造纸大家,如何看呢?”

 张翼道,“自古纸质松紧都是与横帘竖帘有关,童姑娘说法有误。”

 丹大人却道,“皇上,比试中并不曾止改工具,而不管童姑娘说法对错,都是她自己领悟。”

 “规则没说,但朕以为此次比试主要看两人造纸技术,而不是工具优劣。童姑娘既然把竹帘改了,那西骋竹帘就得用跟她一样。”陈皇帝让人取两张细密竹帘来。

 因为要等一会儿,比试暂时中止,采蘩和西骋各回一边休息。

 姬钥采蘩身边嘀咕,“皇上明显偏心,我看他还跟张大人眨眼睛呢。”

 “我还一直以为咱们皇上是圣明之君,怎么这么不讲道理?”于良也嘀咕,但终究很好奇,“师妹,竹帘密度不同,真能让纸质密厚不同吗?师父说法和张大人是一样。”

 “我自己认为而已。”随军途中,竹帘让她坏了,又没地方去买,所以她自制了几个。自制,有宽有密,有有细,她触感又极敏锐,能感觉出所造纸张不同处。

 三人正说着悄悄话,有人身后道——

 “一进城,到处都说西大公子和童大姑娘事,我也得叫你一声童大姑娘了。”

 采蘩听出这个声音,转头,微笑,“我还以为五公子北江洲呢,想不到回——”笑容突然凝固。

 就向琚身后长廊头,有个身材拔男子。丹凤眼,冷勾鼻,薄而型美。他正和一个官员说话,似乎尚未注意她这里。

 东葛青云!

 “姑娘离开后没几,皇上就决定与北周订友好盟约,边境暂时无险,便将我调回都城。”向琚说着话,发现采蘩脸色煞白盯着他身后,不由顺她目光看了一眼,“那是北周此次来陈副使东葛大人,皇上要看比纸,也是想给北周使臣添个趣事。”

 午当空,秋老虎热蝉声。采蘩全身发冷,影子都冻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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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对不起,才写完,这么晚了。(未完待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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