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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 一把铁尺来伺候
  马车停纸官署门前,太阳正用第一线光烧云,就差刹那,便可金芒万丈挣出。

 采蘩双脚落地,狠狠地,恶狠狠地盯着白衣飘飘央。看到他脸上委屈,很委屈模样,她心肠半点没软。

 “突然嗓子哑了。”她冷笑。

 央忙不迭点头。

 “一个字都不能说了。”她眯眼。

 啊啊两声鸦叫。

 “你说有事,因为觉得剑鞘没洗干净,所以得去换个。”她磨牙。

 双手捧剑,君子已经换了一件白到要透明,闪闪锃亮装。

 “你知道这叫什么吗?”她真想把他剑鞘给踩烂了。

 眼睛张大,耳朵竖起。

 采蘩转身就往大门走去,“放闷!”

 噗——

 她立刻回头,看到央两只眼睛左斜上右斜上,嘴噘东噘西。她死死瞪他,直到他啊啊两声继续装乌鸦,才返身向前走。没走几步,便不知不觉笑了开来。他什么都不能说,是不是暗示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了?

 一宿没睡,赶出时进了纸官署,等待采蘩是一把铁尺。

 左拐拿它手,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手心,“用你昨煮过藤料,学习清洗和舂捣。舂捣之后纸浆就基本成了,你离开前要抄一张纸出来。一张而已,以你昨一看就会本事,再容易不过。”

 “我要是抄不成一张纸。左大人要拿那把尺打我手心?”小时候她爹老打,没想到十七岁再活一次,还可能挨尺子,真是自作孽不可活?

 “嘿嘿。”左拐桀笑。

 “采蘩姑娘今准时到了。”丹大人走入清洗场,“好啊。你虽然不是纸官署里人,但能和大伙一样准时,便不会影响署中日常步调。”

 采蘩对这位不爱笑但公正老人家现十分尊重,连忙行礼,“丹大人,我今后一个月定然如此。”

 “已经没有一个月了。只剩二十五。”左拐哼道。

 丹大人看到他手中铁尺,两道长眉往中间拢了拢,“左大人,我知道你对进学匠很是严厉,不过采蘩是姑娘,又是被你硬拉来,铁尺打手心这类罚还是免了吧。”

 “师傅。她自己答应跟西骋比试,我没她。不过既然要比,自然要以认真严肃态度来学习,而我也不会对她特殊照顾。刚才您不是说了,不能影响正常步调。我对她听之任之,别小匠会怎么看呢?”左拐说得头头是道。

 “丹大人,若是我手没受伤倒也无妨。”采蘩摊开两手。上面有红皮和刚结好疤。

 “我没想打她手心。”左拐连忙拐了弯。“她偷懒时吓唬一下而已。”

 丹大人长眉不展,“擅自答应比试,擅自下赌注,就得自己承担任妄为结果,不要牵连其他人。采蘩姑娘来学纸,我看真是十分诚心,你别太严苛了,力即可。也要看其中造化,不出来。当初你跟我学造纸时,我可曾体罚于你?”

 采蘩恨不得问丹大人,她能不能改投他门下。再一想,左拐如果是丹大人徒弟,就没有这门那门分别,而是都同一道门里。

 “师傅您老人家拿石头敲破我头,这里——”左拐指着后脑勺,“还有铜钱大一个疤,头发都长不出来。”

 采蘩惊瞪了大眼,向后退开一步,离这位长眉白须老人家远一点。

 “有吗?”丹大人摸胡子开始装傻,“我还有公事要处理,你们继续吧。采蘩姑娘,只要你到自己努力,铁尺还是石头,都不会落到你身上。”

 默许了啊,采蘩看着熊猫眼下其实光四老人家,原来绝对不是个她可以依赖慈爱长辈。

 左拐果然领会精神,铁尺一拍,“开始洗藤,我一个时辰后来看,别偷懒。”又是什么都不教,任她自生自灭。

 采蘩有点习惯,有点自,“左大人只管忙去,想到您手里那杆尺,我也不可能偷懒。”

 但一直到晌午左拐也没来。采蘩以为自己又帮纸官署厨房省一顿饭时,语姑娘提了食篮过来,拿出两菜一饭。

 “大人们奉皇后之命入宫去了,左大人说若他晌午还没回来,就请童小姐去舂捣处自行捣浆。我可以领您去。”语姑娘站一旁看采蘩吃饭。

 “既然那么省心,什么都要我自己琢磨,他天天那副恨不得拿鞭子我表情到底从何而来?”正常来说,左拐应该倾囊相授,窍门秘诀,还有掌握造纸捷径,统统告诉她才对。不然,一个月,不,二十五天后,一个全凭自学,一个经过名门大匠淬炼锻造,结果除非她真是神工降世,否则——

 “左大人应该是有自己打算。”语姑娘仍是卑微胆怯身姿,但和采蘩多话了起来,“童小姐照左大人安排努力便是。我还从没看到哪个小匠能像您似,不用师傅示范就做得那么好。”

 “我有我爹示范了十多年,这一点还真不值得你夸。”突然看到饭篮子还有一层没打开,采蘩想了想,“你要给于良送饭去?可我记得丹大人说只能送早晚两顿。”

 “没…没有啊。”语姑娘往篮子前遮掩,“那是我自己要吃。”她不会撒谎,心虚模样全摆脸上。

 “是吗?那便算了。不过我正想看看他去,语姑娘帮我领个路吧。”采蘩吃喝足,决定去“关怀”受难于良。

 “可…于小匠是关闭,其他人不能探视。”语姑娘诧异地看着采蘩。

 “是署里明文规定吗?”左拐拿给采蘩一本规矩册子,上面没写。

 “没有,不过——”以前一直如此。

 “那就没关系了。”经过郑庄一场“蛮干”如此这般成了小菜一碟。

 于良关闭地方是署里偏僻一处小院,平没人来,院墙屋墙绿油油一片爬山虎,到处是蛛网和蜥蜴。采蘩还惊见一只干瘦老鼠,哧溜溜从角落破钻出来,一点不怕人,感觉它好似大摇大摆,再钻进屋子里去。

 采蘩没看到有人看守,想来面壁全靠自觉,便抬声道,“于良,送饭来了。”

 于良从里面打开门,鼻青脸肿,还没想明白,“不是要到晚上才——”看到面前两个美姑娘,眼里自发剔除妖那个,“语姑娘,万一让左师傅和丹大人知道,会骂你。”

 采蘩清咳两声,“你当着人面偏心眼,怪不得要挨揍呢。我也会被左大人骂,你多说采蘩姑娘四个字,有那么艰难?”

 采蘩不是巧舌如簧,但于良很老实,立刻红了脸,“采蘩姑娘,你不怕左师傅。”

 就和左拐让语姑娘向她学习一样,说她冰脸不破。采蘩笑,“不怕就活该被骂,不怕就活该被打。于良,我暂且认你这个师兄算了,多像难兄难妹。”

 于良只能郁闷地抓脑袋了。

 一串轻笑,出自语姑娘。

 于良看呆了,情不自道,“我从未看过语姑娘笑,真美。”

 语姑娘连忙垂头。那样笑容确实奢侈,娘亲和姐姐深陷无边痛苦和折磨,她不敢乐开心。

 采蘩见她突然不自,便想着说些别,“于良,一个人住这么大院子,面壁也没人盯着,左大人也骂不着你,你待着不想走了吧?”

 “如果可能,多一刻我都不想留。”于良往旁边屋子瞄了一眼,目光畏缩,“昨晚上,我就能听到有人外面走动,还有奇怪叹息,吓得我——”发现不该喜欢人面前积弱,所以赶紧不说了。

 “你说有鬼?”采蘩一双美眸却闪亮着好奇。

 语姑娘一手抱臂,显然有些怕,“我也听署里其他姐妹说起过,晚上谁都不愿靠近这里,就怕遇到不该遇到。”

 “这是内城,还是朝廷工坊,哪来鬼怪?”采蘩问道。

 “这个院子原本是——”于良张合了几次嘴。

 “乌睿住。”整个纸署,能让于良吐吐,一个有关语姑娘。还有一个是乌睿,他连名字都不能说。采蘩看到于良睁圆眼,就知道自己说得不错。“他住你这间?”

 于良拼命摆手,“当然不是。”眼睛往右边一瞥。

 采蘩顺着看过去,东面有间屋子门上挂了一把大铁锁,“那间?”她要走过去。

 语姑娘拉住她,摇头道,“小姐,那间屋子左大人不允许任何人进去。”

 于良也说,“有两个好奇匠闯进去,左师傅气得要命,把他们大骂了一通,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师傅故意为难,两人都没通过考核,离开了纸官署。”

 “没错,你们要是敢进去,我也找借口把你们赶走。”左拐不知何时回来了,靠着院门,面沉如黑炭。

 于良咧嘴眦牙,“左师傅,我们…没进去,您也别怪语姑娘和采蘩姑娘,她们好心来看看我,还有这个篮子里食物我一口也没吃。”

 “童大小姐,我看你可真是悠闲得很,今晚终于打算纸官署过夜了,是不是?”左拐瞪着采蘩,“劝你还是把这份好奇心放造纸上,别整天心不焉。”

 采蘩不顶嘴,往院门走去。

 语姑娘也拎了篮子跟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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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今天第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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