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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飞雪无痕,小鬼敲更
  惊醒时候,眼前伸手不见五指,但再无睡意。

 采蘩披衣起身,轻手轻脚走出舱房—弯要上楼梯,却见货舱中透出灯光。她望了好一会儿,终没过去,踩上甲板。有了刘管事开场,她对向氏人颇为忌惮,哪怕两来遇到这个叫阿铮对她彬彬有礼。

 甲板上阿肆正打帆,看到她便是点头招呼。

 “大妹子早啊。”蟒花从后面过来,精神奕奕涅,“风向变了,船有些不稳,把你晃醒了吧?”

 “不是,我一向醒得早。”不说做了恶梦,采蘩看到大舱冒烟,“可要我帮忙做饭?”

 “不用不用,你做饭我就得少收你船资,回去婆娘要怪我又做赔本买卖。”蟒花连连摆手,十分认真地拒绝。

 采蘩听他说话总有趣得紧,不由笑道,“你原本就是私下载客,回去瞒下不说,大嫂又怎会知道?我给你船资还可作了私房钱。”

 蟒花张圆眼,“那如何使得?我婆娘虽长得不好看,但配我也绰绰有余。她脾气臭,发起火来拿子追得我院跑,但对一双儿女真心疼爱,将我老子娘照顾得十分仔细,为我做暖衣厚靴,我吃酒。她为了一个家辛辛苦苦,我怎能瞒着她藏私房钱?”

 采蘩听了,心头发暖,“蟒大哥好福气,娶得如此贤。”

 蟒花居然不好意思,低头憨笑。

 “妹子别听老大吹牛。即便他不说,大嫂也能知道他多载了客。胡子是大嫂亲兄弟,什么事不跟她报一遍?瞒也瞒不住◎一事情捅破,老大就惨了。大嫂贤不贤,我不知道,但知她两杀威很厉害,下手真狠。”阿肆手里抱着一小坛子酒走过来。

 “死小子,敢这么说你大嫂,也不想想身上冬衣是谁?”蟒花瞪鼻子上脸。

 “不是大嫂丫头吗?老大,你身上也是。大嫂拿不了针线,绣个蝴蝶成鬼脸,我可穿不出去,我皮薄。”阿肆拍开泥封,酒香四溢。

 “你小子死定了,我告诉你啊。”蟒花东瞧西看,好像怕着什么。

 “胡子下去一个时辰了,这会儿铁定睡得梗梗,偷听不了。老大,别兄弟都服你,就这怕老婆一样,也太没大丈夫气了。”阿肆把酒递给采蘩。

 采蘩没察觉自己笑得畅,愣愣接过却不知道他用意。

 “去你!怕老婆怎么了?怕老婆男人旺子旺业。你一条光懂个!”蟒花呸他,又对采蘩道,“这小子让你喝一口哪。”

 采蘩犹豫,“我很少喝酒。”

 “拿你银子买,你不喝他也不会喝。意思意思抿一口,再给他就行了 子脾气死倔,不白拿别人。”蟒花解释。

 采蘩这才明白,转两圈选个好下口地方,匆忙喝一口。不料酒入喉就顿觉辣麻辣麻,一股热气直冲鼻管脑门,立刻大声咳了起来。

 她这么狼狈,蟒花却哈哈大笑看笑话,“大妹子,看你脾气不小,怎得没有半点酒量?”

 采蘩想说脾气和酒量有何关系,结果咳得厉害,只觉脖子以上着火似得滚烫。

 还是阿肆有良心,给她倒了一碗凉水。

 她好不容易能说话,却张嘴酒气,“什么酒辣得烧面?”

 “没名字,以前我们场一家客栈自酿酒,入喉如火,灵气上冲,三杯下肚眼珠子转圈。那一小坛普通人喝完要睡足两方可解了酒劲,阿肆当水喝,活干得利落。他从小酒缸里泡大,酒量无人能及。大妹子其实胆大,我让你喝,你就喝?”蟒花早知道采蘩一定狼狈。

 采蘩当然听出他调侃,横去一眼,“蟒大哥拿我逗趣,是否该减船资?”

 蟒花骇然,连忙捂嘴,呜呜道,“大妹子饶我,家中——”

 “上有老下有小。”他早说过了,采蘩仿他语气。

 蟒花看看闹得差不多了,拿开手,正问她,“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
 采蘩皱眉,“此话何意?”

 “我看你们姐弟三人衣衫褴褛,但你举止大家出身,二弟贵气难藏,小弟漂亮不凡,实不似普通百姓。”一条船上待了那么久,不可能看不出端倪。

 “如今北方世道不好,我们姐弟三人无依无靠,又是走远途,谨慎些能保平安。不过,也并非蟒大哥所想那样大家出身。”后一句采蘩说是自己。

 “大妹子可懂江湖?”蟒花见她不肯说也不勉强,还暗道她聪明。

 采蘩摇摇头,她所知江湖皆从一道服役女大虫们那里听来,难断真假不说,也不能口而出。

 “那你不知道飞雪楼?”蟒花似有话说。

 采蘩回道,“不清楚。”

 “飞雪无痕,小鬼敲。”蟒花说得后四字沉冷,“它是极其隐秘杀手组织,受雇取命,千两起价,不像我这种接小生意,捧个银块疙瘩就当宝。”

 “飞雪无痕,小鬼敲?”寒直起。

 “不错》你们人,正是飞雪楼中杀手,外号——”想了想,蟒花还是不说了,“说了你也不知道,不过,这人出马,不但贵得离谱,而且绝不会是找你们认亲戚。”

 采蘩神色凝重起来,“是要取…我们性命?”差点说出姬钥。

 “不然呢?能出得起钱人,他想杀当然不是无名之辈。”蟒花咧嘴一笑,“大妹子不告诉我也无妨,但咱把丑话说前头,我能保你姐弟三人一路平安到都城,下了船就跟我没关系了。不是我无情,飞雪楼暗势力很大,老蟒得罪不起。”

 采蘩咬咬,“我明白。”蟒花已经算待她不错。

 “飞雪楼一向摘人头不计平民百姓代价,就是说,杀错无辜也无所谓。不过,有一类人他们是不敢随便碰,如果没有好处话。”蟒花眯眼,看着前方那艘做工极佳客船,“好比向家。”

 采蘩顺着他目光看去,雪白帆好像天上云,大旗扬着向字,“蟒大哥,你意思是——”

 “嗯?我没啥意思啊。为你惋惜,好一个能住舒服点儿机会,不过粲哥儿似乎对你不错。”蟒花装傻充愣,“反正还有十来工夫,你怪聪明妹子,会有好主意。不用慌,进都城之前再改心思也来得及。要我帮忙,你说句话就行。”

 采蘩让他越说越糊涂,有一搭没一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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